雲山軼事

幸福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拿去問一千個人，就能獲得一千種不同的答案。

無論是正經的好笑的睿智的愚昧的，但是總能看見每個人心裡各自不同的，「幸福的那個」。

然而相同的問題，拿來問兩萬零一隻犬咲夜的話，你只會得到一種...不，現在是兩種答案了。

第一種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不過說不定可以吧。」

第二種是「幸福的那個就在這裡。」

隨著最初之犬筆直的手指，兩萬隻犬咲夜對小惡魔的胸部投以崇敬的視線。

「咦？等等！等一下！為什麼要看人家的胸部啦！明明香草大人的比較飽滿也比較大，我的只有一點點啊！」

『放心吧，小惡魔大人。』

最初之犬信心滿滿地說著：

『大大的胸部有著大大的夢想，小小的胸部有著無限的希望。幸福的那個，確實就藏在小惡魔大人小小的胸部裡啊。』

「既然如此，這個派不上用場的東西就給你們打包帶走吧。」

「香草大人不要開除我啊！」

「可是我上回已經宣告『YOU ARE FIRED』啦。」

『很遺憾我只是開玩笑的，香草博士大人。」

「咦！？」

「香草大人，請不要露出這麼遺憾的表情啊...」

『我確實從小惡魔大人的胸部裡，感受到了幸福的那個就在這裡。』

最初之犬略顯遺憾地說著。

『可惜的是，在這裡的那個，是不夠我們帶回去分的。』

「等等，我現在就幫你複製兩萬個沒用的小惡魔帶回去。」

『真不愧是香草博士大人，深明解決問題的道理。』

「香草大人不要啊！！！！！」

【犬咲夜與幸福的彼方】

在萬犬決戰的最後。

在犬咲夜們連鎖引爆的爆炸性結局中。

被小惡魔全心全力抱住的最初之犬，突然感受到了某個雖然小卻非常柔軟、雖然不起眼卻非常熾熱的東西。

那是她最熟悉的感覺。

幸福的感覺。

只有幸福的那個，才能夠放射出來的幸福的感覺。

於是，最初之犬理解了。

在小惡魔小小的胸部裡，蘊藏著幸福的那個。

因為找到了幸福的那個，最初之犬非常爽快地放棄了拆毀紅魔館的計畫。

即使她原本要拆毀紅魔館，只是為了把那一萬隻堅決抵抗的笨狗抓回自己的狗群裡好好教訓，不過現在一切的起因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幸福的那個，突然就自己冒出來了。

因為有最初之犬在的關係，一度被引爆的犬咲夜們，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不需要從阿呆毛田種下去，重新長出來。

只要拿剩下的阿呆毛搔搔最初之犬的鼻子，完好如初的犬咲夜就會隨著一聲「哈啾！」跳出來。

兩萬隻犬咲夜，不分野犬與家犬，全都在最初之犬與香草博士的指揮下，投入紅魔館的修復作業。

野犬們從幻想鄉的各處運來地磚與石材。

家犬們接力把地板與牆壁恢復原狀。

小惡魔吆喝著狗狗們一起動作，拉著香草博士變出的魔法大繩索，一點一點地把歪斜的紅魔館拉直打正。

那是一段很短的時間，卻也是香草博士有生以來最忙碌的一天。

她必須在指揮犬咲夜修復紅魔館的同時，命令小惡魔去對付那些為了搶奪肉乾與布丁而開始互相拍打彼此的大頭的笨狗。

更重要的是，紅魔館旅行團回家的時間已經近了，她可不希望紅魔館的其他人，發現這裡出過這麼大的事。

除了搶奪肉乾與布丁，以及被蕾咪喵與芙蘭喵追著跑之外，犬咲夜們也輪流衝進小惡魔的懷抱裡，好好感受一下最初之犬找到的「幸福的那個」究竟是哪個。

『喔喔～』

所有感受過那個的犬咲夜，都不約而同地輪流發出了『喔喔～』的感嘆與讚美。

「不要這樣啦！人家也是女孩子，也會害羞的啦！」

「可是妳不是超愛這些狗嘛，小惡魔。」

香草博士滿臉欣慰地拍著小惡魔的臉。

「能夠每天被最愛的狗狗們襲胸，真是太美好的生活了呢。」

「人家永遠當不了新娘了啦～～～～～」

小惡魔欲哭無淚。

「在幻想鄉裡妳是想嫁給誰。」

香草博士無情地戳破就連幻想鄉裡也不存在的幻想情事。

「......//////（偷瞄）」

「我不喜歡沒用的東西。」

「啊啊！香草大人不要踢我啊！」

終於，紅魔館恢復了原貌，端端正正地坐在霧湖邊，看起來就跟原本的沒什麼兩樣。

「除了比過去圓了一點，Q了一點，乍看之下還真的是完好無缺。」

『香草博士大人滿意就好。』

「不過啊，最初的笨狗。」

『香草博士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嘛？』

「我可以問一下，我們紅魔館的鐘樓頂上，為什麼會多了一大根阿呆毛嘛？」

『那是贈品。』

「給我拔掉。」

拔掉超大阿呆毛後，紅魔館就真的恢復舊觀了。

「不過感覺還是有點毛。」

『狗掉毛很正常，貓也會啊。』

「希望正牌的咲夜不會注意到...」

香草博士，只能默默祈禱。

最後，最初之犬將兩萬隻犬咲夜統一整隊，以方正無比的隊形，在紅魔館的大中庭裡，對小惡魔與香草博士敬禮。

『那麼，我們就此告辭。』

「咦咦！？！？！？」

小惡魔以為自己聽錯了。

於是最初之犬非常親切地又說了一次。

『我們就此告辭。』

「等一下！為什麼！妳們不是已經找到了幸福的那個嘛？」

『沒錯。』

「所以妳們不是應該從此以後永遠留在紅魔館裡，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嘛！」

『哈哈哈，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種童話故事般的結局呢，小惡魔大人。』

「而且最原始的童話故事結局，所有找到了寶藏的英雄，都得再經歷一段把寶藏運回故鄉的冒險才行。」

『誠如香草博士大人所言，然而我們無法把小惡魔大人帶回去－－』

「嗚...嗚...啊啊啊！好！我下定決心了！香草大人請原諒我！雖然我很愛您，但是現在狗狗們更需要我啊！」

「我不要妳的愛。」

『我們也不打算帶小惡魔大人走。』

「咦咦！」

同時被雙方拋棄，小惡魔無比灰心。

『就算帶走小惡魔大人，藏在小惡魔大人胸部裡面的幸福的那個，也不夠我們要用的份。』

「而且我跟最初的笨狗討論過，就算複製一百億個妳，最後也會因為對『幸福的那個』的感受不同，而浪費至少一半的力氣。」

『也就是說，我們雖然找到了幸福的那個，但我們還得繼續尋找，能夠分給所有人的幸福的那個。所以我們就此告辭。』

「祝妳們的胸部狩獵之旅順利。」

『感謝香草博士大人的關心。』

「等一下！什麼胸部狩獵之旅！？」

「小惡魔，妳忘了嘛？」

『大大的胸部有著大大的夢想，小小的胸部有著無限的希望，我從小惡魔大人的胸部裡，學到了夢想與希望可以發酵出幸福的道理，所以接下來，我打算帶著大家，去找到有最多胸部可以帶走的地方。』

「等等，等一下，雖然小惡魔我的腦袋很差又不靈光，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聽的出來，這裡頭絕對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啊！」

「放心，沒有問題，因為這是透過我的大腦所思考出來的結論。」

「香草大人－－！」

『我也相信香草博士大人的推理。』

「快醒醒啊！香草大人是騙妳的啊！她一直都想把狗狗們趕出紅魔館啊！」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難道狗狗們討厭我嘛！？」

『並不討厭。』

「難道我提供的幸福不夠嘛？」

『確實不夠。』

「所以...妳們真的要走？」

『必須要走。』

最初之犬看了一眼身後所有的犬咲夜。

這是一路上跟著她，陪著她，跨越無數險阻，打破無數困境，最好也最重要的夥伴。

同時，也是最能理解，為什麼她們必須找到「幸福的那個」的夥伴。

『不過我們已經知道該怎麼尋找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得到足夠的那個，並帶回去而已。』

「認命吧，小惡魔。人與狗都各有天命，無法強求的啊。」

『那麼，我們出發了。』

「「「「「「「「「「汪」」」」」」」」」」

兩萬隻犬咲夜一起發出了聲音。

他們的尾巴就像節拍器，規律整齊地來回拍打不已。

汪、汪、汪～汪！

啪噠、啪噠、啪噠、碰！

兩萬隻犬咲夜，在最初之犬的引導下，拉著長長的整齊隊伍，筆直走出了紅魔館。

「狗...狗狗們啊！！！！」

小惡魔拼命想攔阻犬咲夜離開，可是香草博士卻踩住她的衣腳。

「不要啊！香草大人放開我！我想跟狗狗們一直生活下去啊！」

「妳給我冷靜一點！現在館裡沒別人也就算了，等旅行團回來後，妳是想讓館內財政瞬間崩潰嘛？」

兩萬零一隻狗，加上原本就充滿館內的妖精女僕，加上三不五時會來吃白食的黑白魔法使跟鬼巫女。

就算小惡魔再怎麼笨，也能理解這絕對會把紅魔館吃垮好幾次都不為過。

「而且，真正的問題不在於妳的數量不夠，或是妳的胸部太小。」

「那是為什麼？香草大人！狗狗們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走！」

「就因為妳是『對她們來說幸福的那個』，所以笨狗們才必須走啊！」

幸福的那個是哪個呢？

如果拿去問一千個人的話，一定會得到一千種答案。

但是拿來問犬咲夜，就只會得到一種結果。

可是那個結果她們說不出來。

犬咲夜是幸福的散發體。

犬咲夜是幸福的感應器。

有犬咲夜的地方，就有幸福的光景。

但是犬咲夜自己也很清楚，她們所愛的幸福的那個，對於自己之外的其他生命，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只有妳的胸部，對她們來說算是幸福的那個。」

香草博士望著已經走遠的犬咲夜大軍。

「可是她們要找的不是屬於自己的幸福，而是屬於所有人、所有智慧、所有生命的幸福的那個。」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東西嘛！？」

「我不知道。」

「要是沒有的話，那些狗狗們不就得永遠走下去了嘛！？」

「我不知道！」

香草博士放開踩住小惡魔的腳，讓小惡魔往前摔了一大跤。

「但是我知道，如果那種幻想般的寶物真的存在的話，一定會存在於幻想鄉！」

「香草大人......」

「所以，祝福吧，小惡魔，祝福那些明知不可能而為之的狗，祝福那些說不定真的可以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笨狗。」

「狗狗們......」

在長長的犬咲夜行列盡頭處，有個小小的黑點。

那個黑點似乎察覺了小惡魔的視線，回頭望了紅魔館一眼，接著舉起同樣只是個黑點的小手。

兩萬隻犬咲夜的行列，全都跟著那個黑點舉起了手。

「啊啊..........」

犬咲夜們整齊地拍打著尾巴的節奏。

同步揮著小小的手臂。

向著照顧自己這段時間的紅魔館。

向著全心全力愛著自己的小惡魔。

揮手道別。

～～～～～～～～～～

結束長長的旅遊假期，紅魔館旅行團回家了。

相對於嘻嘻哈哈打鬧著進門的妖精女僕隊，帶隊出遊的咲夜滿臉疲憊，走在最前面的蕾咪則是紅光滿臉，笑得無比愉悅。

香草博士完全不想知道，在這趟旅行裡，咲夜與蕾咪之間發生了多少事，也不想知道，一路偷偷跟著姊姊出遊，弄到最後滿臉發燙的芙蘭，看到了什麼鏡頭。

小惡魔剛開口想問咲夜，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

香草博士立刻甩帽子打她的頭。

紅魔館的日子就跟旅遊團出發前一樣幸福又寧靜。

除了咲夜很疑惑，為什麼館內儲備的糧食少了那麼多，特別是點心類的東西少的特別多，以及妖精女僕隊們，直到一個月後，都還在清理不知哪冒出來的滿屋子狗毛之外，紅魔館裡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打擾安寧的事情。

小惡魔經常會發呆似地望著遠方。

香草博士記得，那是犬咲夜們離開的方向。

不過，犬咲夜們已經不會再...不，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因為能夠分給所有人的「幸福的那個」是不可能存在的。

幸福本來就是獨佔性的東西，無論是人是狗，都不可能找到能夠分享給所有人、所有生命、所有事物的，完全沒有差異的幸福的。

幸福的那個，絕對不是一回頭，才發現老早就在自己家裡的青鳥。

反而，是回頭以後，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那個」。

所以犬咲夜們的旅行將永遠持續下去。

因為當她們出發尋找幸福的那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不可能找到幸福的那個了。

能夠在這裡遇到小惡魔，從小惡魔的胸部感受到幸福的那個就在這裡，已經是犬咲夜們最大的幸運。

然而她們卻必須也只能繼續搖著尾巴向前進－－因為這就是她們最後被賦與的願望與意義。

香草博士心想，對著最初之犬許下那個願望的生命，一定是個非常溫柔又善良的人。

因為那個人命令這些笨狗，去找幸福的那個，永遠追著自己的尾巴前進。

這些狗永遠不會意識到，追著自己的尾巴跑，就是幸福。

所以她們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世界的盡頭，走到幻想鄉的盡頭，走到終於抓住自己的尾巴為止。

犬咲夜的旅程將永遠持續下去。

永遠、永遠地，持續下去。

「汪。」

瞬間，香草博士以為自己聽見了些什麼。

又或是，不小心看見了有搓狗毛溜過圖書館的小小角落裡。

「不管妳們最後走到了哪裡。」

香草博士對著面前，沒有人享用的紅茶與蛋糕這麼說著。

「紅魔館，永遠留著你們的點心。」

香草博士突然打了個哈啾。

有種正要開始變陌生的味道，刺激了她的嗅覺神經。

「再笨的狗，也會記得回家的路，對吧。」

不在這裡的那個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小惡魔躺在紅魔館後院的緞帶花園裡，做著與兩萬零一隻犬咲夜，一起前往幻想鄉盡頭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