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軼事

「香草大人！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妳指的是妳的腦袋還是妳的言行？」

「把這麼可愛的狗狗們一直關在紅魔館裡面，這種事情真的是太奇怪了啊！」

「雖然時間上實在是有點晚，不過我這個主人還是很高興妳這個使魔終於對自己日常的言行－－特別是那群笨貓笨狗來到館裡之後的言行與思考模式有了一點基本的自知之明，感到很開心。」

「您看最近的天氣這麼好，太陽又這麼大。」

「說到自知之明，小惡魔，妳最好記得這句俗語，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跟貓狗混在一起，只會讓妳那顆容量與運作率已經很不充足的腦袋更接近貓狗的水準而已。貓跟狗的智力最多也不過是人類四、五歲的程度，妳難道打算就這麼傻傻的跟著我一輩子嗎？」

「正是帶狗狗們出去玩耍的好時機啊！」

「如果妳是館外那座湖邊整天犯傻的笨蛋冰精也就算了，但妳可是我，知識派的魔女，廣藿香‧知識為了協助研究而特地召喚出來的使魔。使魔就跟式神一樣，會直接反應召喚者的素質與能力，要是妳跟外頭那個冰精一樣整天犯傻，知道妳是我使魔的人，不就連帶把我也一起看成傻瓜了嗎？」

「那個……香草大人，我覺得從一開始，我們的對話就沒有交集耶……」

「我們的對話確實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交集了，打從那些貓狗跑進館裡來……不，打從我跟妳打下使魔契約的那個時候以來，我們的對話到底什麼時候有過交集啦！」

「那……那個……可是我也很努力了啊！是香草大人平常看的東西真的太困難了嘛！」

「在我研究歷代惡魔儀式與咒語時，連自己的出身跟來歷都會講錯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太困難啊？妳可是惡魔耶，就算只是個小惡魔，但也是個惡魔耶，惡魔連自己的出身背景都搞不清楚這像什麼樣啊！」

「可是……只要我能幫上忙，是不是惡魔又有什麼關係嘛……」

「是啊，只要妳真的能幫上忙，就算妳是貓或狗甚至是長了六片翅膀，頭頂會噴水，沒事還會飛來飛去的粉紅鯨魚寶寶我都管不著。只要妳真的能幫上忙。」

「好……好過份！香草大人您居然把最過份的地方說了兩次！」

「只要妳真的能幫上忙。」

「然後還說了第三次！」

「妳現在是不是想說『我最討厭香草大人了！』啊？沒關係，我也可以討厭妳，只要妳真的幫的上忙的話。」

「您……您……香草大人最討厭了！」

「我打從出生以來也沒讓幾個人喜歡過，討厭我的不多妳一個。」

「我……我要帶著狗狗們離家出走喔！」

「要走快走，我手邊沒作完的研究比那些來路不明的一萬隻狗還要多。」

「我連那兩隻後來冒出來的貓貓也要一起帶走！」

「就算在零頭上加到九，也還是我沒作完的研究主題比較多。」

「我……我最討厭香草大人了！我要離家出走！」

「小惡魔，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也很不願意這麼講。」

香草博士勉為其難又萬般無奈地暫時放下手邊的古老厚重魔法書。

「這已經是妳第三千六百零七次跟我說要離家出走了。」

「我要走了！香草大人請別太想念我，再見！」

「慢走不送，前提是妳這次真的能離家出走。」

香草博士重新把臉埋進晦澀深奧的複合魔法系統研究裡，封面上的六十四邊形魔法陣與書背上以水晶鑲嵌進去的生命之樹圖騰，在穿過窗簾射進大客廳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惡魔完全沒有注意到，過去總是窩在陰暗圖書館，默默對著書桌上那盞燈光的香草博士，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願意來到寬敞明亮的大客廳，在努力打掃館內環境的犬咲夜，以及總是在她頭上爭奪最舒適位置的蕾咪喵與芙蘭喵之間看書做研究。

香草博士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雖然這是小惡魔地三千六百零七次的離家出走，不過她這次對離家出走前的小惡魔花上的時間與說出的台詞，是三千六百零七次以來，最多也最豐富的一次。

同時，也是態度最惡劣的一次。

【獨佔這麼可愛的狗狗們，這種事情真的是太奇怪了啊！】

「狗狗們注意！」

打點好簡單行李的小惡魔站在紅魔館的玄關處大聲吆喝，附近正忙著打掃環境，合力搬著水桶與抹布走來走去的犬咲夜們立刻停下了尾巴專心聆聽。

「姐姐我現在要離家出走，不過如果只有我離家出走的話，像妳們這麼可愛的狗狗們就會被留在那個陰暗又不通情理的討厭香草大人身邊，永遠過著不見天日的陰暗生活。要把妳們這麼可愛的狗狗一－－直藏在紅魔館裡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我要問妳們！問所有在紅魔館裡面的狗狗們！妳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出去玩啊？」

「出去玩」這個詞語瞬間在犬咲夜的溝通網路裡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

所有的－－也就是紅魔館內總共一萬隻－－犬咲夜同時激烈、猛烈、劇烈地搖起尾巴，搖到連那小小的屁股都在搖……不對！即使連屁股一起搖也不夠，犬咲夜們為了搖尾巴表示自己的興奮與開心，已經整個身體都分成三段同時開始搖了！

「要跟我一起出去玩的舉手！」

一萬隻犬咲夜同時舉起了手。

然後同時打翻了手邊的水桶碗盤玻璃器皿銀製餐具銅製雕像薄紗窗簾與早已受過狗狗們無數次摧殘的可憐窗戶。

紅魔館裡瞬間亂成一團，不小心引起這場劇變的小惡魔更是慌了手腳，只有造成一切混亂的起點，一萬隻犬咲夜們，正開開心心地纏上小惡魔的手腳，又舔又咬地搶著要出去玩。

「等……等等！妳們等一下啦！」

蕾咪喵也認同小惡魔的說法，跳上了勉強還算高處的樓梯扶手，喵喵叫著要求犬咲夜們保持肅靜，要尊重她這個紅魔館新館主的主權。不過那份主權很快就被從後方偷襲的芙蘭喵給推翻，兩隻貓咪直接從扶手上滾入狗群中，喵喵汪汪地滾成一團。

「不行！不行！不行啦！就算我真的一次帶了妳們所有的狗狗出門，館裡這一團混亂要怎麼辦？香草大人出圖書館看到的話，一定會殺了我們！不對！圖書館裡也有狗狗，她一定已經看到了！說不定現在就要來殺了我們！」

小惡魔說的沒錯，現在的香草博士確實是很想殺光她們，只要她能夠從突然像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傾倒，轉了好幾圈之後重重壓在自己頭上的七千八百六十九本魔法書裡順利脫身的話，她一定會出去殺光她們。

「小－－惡－－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惡魔忍不住抱著耳朵就地蹲下，即使知道徒勞無功，還是要多少找點掩蔽物安慰自己一下。

「總……總之，這樣子不行啦！雖然我很願意帶妳們出去玩，但是不能全部，一定要有狗狗留下來整理這一團亂啊！」

犬咲夜們面面相覷，似乎是理解了小惡魔的困擾。

於是狗狗們－－

開始搖著尾巴，以尾巴偏左或偏右一決勝負的男生女生配遊戲，來決定誰必須留下來看家。

經過九次左右的遊戲後，犬咲夜們順利分成了出門組與看家組，出門組有十六隻，看家組則是一萬減十六加兩隻。因為蕾咪喵雖然很擔心出門的十六隻犬咲夜會不會走丟，但是更不放心留在館內與香草博士獨處的一萬減十六隻犬咲夜。而芙蘭喵只要有姐姐的地方就好，所以只要有蕾咪喵在，芙蘭喵就不會跑去任何地方。

『我可不是信任妳才決定留在家裡的，是因為兩害相權取其輕！』

臨走前，小惡魔覺得蕾咪喵這麼對她說。

事實上，蕾咪喵也確實是這麼對她說。

小惡魔在貓言狗語的翻譯上，確實已經到達了連香草博士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權威領域。

一隻小惡魔加上十六隻犬咲夜，一行十七個生物浩浩蕩蕩地往紅魔館的大門前進。有幸成為出門組的犬咲夜們興奮地猛搖尾巴蹦跳不已，打定主意要離家出走的小惡魔也顯得神采奕奕，就連手中的輕便行李，拎起來也像是羽毛一樣輕。

「唉唷？這不是小惡魔嗎？妳拎著小包包又帶著一堆狗是要上哪去？」

紅魔館的看門狗……更正，守門人，俗稱中國暱稱中國篾稱也是中國的紅美鈴今天難得地沒有在溫暖的陽光底下軟綿綿地睡進夢鄉裡，雖然她只差零點一公分就要陷進去了，但是終究沒有陷進去。

「妳沒有在睡覺啊？」

「我也不是整天都在睡覺好吧，我早上中午跟晚上還有記得吃飯啊。」

「那不就是除了睡覺之外，就只剩下吃飯了嗎？」

「我……我多少還是有自主訓練一下啦！真的有啦！」

「嗯？」

「什麼啊，那種懷疑的眼神到底是什麼啊？妳們這些狗也是！明明跟我完全不熟，就不要學小惡魔做出那種懷疑的眼神來看我啦！」

「沒什麼，只是我記得，中國妳好像說過，是因為人里那個來採訪幻想鄉歷史的小女生跑來對妳東看西看，妳實在忍不住了才站起來開始練拳的不是嗎？」

「那……那個……妳看，妳看嘛。再怎麼說紅魔館都是幻想鄉裡數一數二的地方，要是給人類看了妖怪笑話不是很不好嗎？」

「原來妳也知道自己總是給其他妖怪看笑話啊？」

「小惡魔，妳的嘴巴真的很小惡魔。」

「跟香草大人相比還差遠了。」

「說到香草大人，小惡魔妳是被差遣去處理什麼事情嗎？帶著包包又領著一堆狗的，很大陣仗啊。」

「我要離家出走。」

「啥？」

「還要順便遛狗。」

「什麼？」

「我跟香草大人說啦，這麼多可愛的狗狗一直關在館裡面，大家都會悶壞的，就連人類都知道，養狗就要帶她出去遛，這樣才能跟別人炫耀，我家裡有這麼可愛的狗。」

「我覺得遛狗的住要目的不是炫耀耶……」

「所以，既然我決定跟香草大人翻桌，正式離家出走，當然也應該順便帶這些可愛的狗狗出去遛才對啊！」

「妳跟她翻桌啦？跟那個知識派的魔女……」

「總之，我要離家出走，還要順便遛狗，中國妳不用挽留我，我心意已決，絕對不會接受任何挽留！」

「那個……我也不是打算挽留妳什麼的，只是妳遛完狗以後，要拿狗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帶回來啊，不然還能怎麼辦？」

「可是妳剛剛說要離家出走。」

「對，我要離家出走！」

「然後妳又要把遛出去的狗帶回家？」

「不然要放這些可愛的狗狗變成幻想鄉的流浪狗嗎？幻想鄉是很危險的！這麼可愛的狗狗一定馬上就會被拐去吃掉的！」

「對不起……我覺得我的頭有點痛……」

「沒關係，妳是中國嘛，就算整天都在睡覺，大家也不會特別責怪妳的。咲夜大人也曾經偷偷說過，要是中國真的整天睡覺，連吃飯也不用的話，那可真是幫了館內的伙食費一個大忙呢。」

「我沒有這麼會吃啦！」

「總之我要離家出走了，再見。」

「喔，再見。」

小惡魔與十六隻犬咲夜一邊揮著手一邊離開紅魔館，直到最後一隻犬咲夜的尾巴也消失在中國的視線裡，中國才終於有多餘的腦容量可以處理小惡魔帶給她的矛盾問題。

「說要離家出走卻帶著狗去溜，最後還跟我說再見，這個小惡魔到底是要回來還是不回來啊？」

由於這個問題對中國來說實在太過困難，於是中國很快就在溫暖的陽光下突破了那一公分的最終防衛線，前往充滿瑰麗不可名狀之事物的幻夢境去尋找問題的答案了。

～

溫暖的陽光，閃亮的水面，青翠的森林與柔軟的草地，紅魔館外的幻想鄉充滿了令人與狗狗都忍不住腳步輕快起來的氣氛與誘惑。小惡魔很快地就邊走邊唱著不成調的歌，歌詞的大意是「香草博士是個笨蛋～香草博士是個大笨蛋～不懂狗狗可愛的大笨蛋～最好所有的書跟研究資料都被貓貓抓光光，最後還被狗狗拿去烤蕃薯吃掉～香草博士是個笨蛋～香草博士是個大笨蛋～（以下重複）」。原本一直跟在她後面的十六隻犬咲夜，也在不知不覺間打散了隊形，時而衝上草地打滾，利用嫩草的彈性與摩擦力搔抓自己搆不到的背脊。或是停在陌生的小朵野花邊，一邊嗅著對方的氣味，一邊考慮這個東西該不該吃進肚子裡。當然，面對比自己高上許多倍的大樹，犬咲夜們更是不可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攀爬機會，雖然她們的小小手腳連把自己固定在樹幹上都有問題，但犬咲夜們還是鍥而不捨地重複著爬上樹幹→死命抓緊→終於支撐不住，像蟬一樣四腳朝天地掉回地上來這個過程。

最後，小惡魔與犬咲夜們甚至不顧自己正在離家出走，脫了鞋襪，紮起裙擺，咕咚咕咚嘩啦啦地全跳進了紅魔館外的湖泊裡，掬起湖中總是被住在這裡的冰精冰鎮得涼爽透心的清水，互相往對方身上灑去。

「哈哈！看招！看招！小惡魔的必殺水砲！才不會輸給妳們這些狗狗呢！」

直到十六隻犬咲夜將自己在湖裡沾個濕透，跑到小惡魔身邊將她包圍起來，同時使出甩頭晃尾的灑水器火網包圍攻擊，冰涼的水花打的小惡魔徹底笑開後，小惡魔才終於冷靜地審視著眼前的情形。

口口聲聲說著要離家出走的自己，現在居然還能看見紅魔館的大鐘樓矗立在那裡。

「不行啊……這樣子不行啊，小惡魔，要振作啊！小惡魔！要好好的離家出走！給香草大人那個笨蛋一顏色瞧瞧，讓她知道沒有我的話她什麼都不行啊！小惡魔！」

重新打起離家出走精神的小惡魔，這回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把狗狗們全部抱上岸後，小惡魔先是換下了身上濕透的衣服，接著對互相把對方身上的水珠舔乾的犬咲夜們下達了命令！

「全體注意！」

犬咲夜們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

「以我為中心！面向我成行進隊形！」

犬咲夜們立刻乖乖在小惡魔面前排成一行又直又挺的行進隊形。

「狗狗們聽令！離家出走的遛狗之旅，開始前進！」

犬咲夜們分毫不差地同時舉起右手，毛茸茸的尾巴左搖右擺，左搖是一，右擺是二，一二一二，左右左右，十六隻犬咲夜的行列，筆直又整齊地跟著小惡魔向前邁進！

「嗯嗯嗯嗯嗯，很好，很好，就是這種感覺，這才是離家出走順便遛狗的氣氛啊！」

可惜的是，小惡魔的得意風發並沒有持續太久。

犬咲夜是一種充滿好奇心的生物，每當路邊出現看起來說不定很有意思的東西時，犬咲夜就一定會撲上去看個仔細，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拍一拍、打一打再咬一咬，好好測試一下這個東西的能耐到那裡。

而幻想鄉裡，總是充滿了新鮮有趣又沒看過的東西。

於是犬咲夜們筆直的行列，沒幾分鐘就變成了以小惡魔為圓心擴散的隨機圖形。

「等……等等！妳們等一下！等一下啦！不可以去那裡！也不可以抓那個！不要把妖精捉住！也不可以吃掉路過的毛玉啦！」

由於十六隻犬咲夜在數量上實在是太多，小惡魔根本無暇同時管理，於是小惡魔決定再次狠下心！從隨身的行李中，拿出了以防萬一用的繩索，再用以防萬一的小刀將繩索等長切成了十六段，一段一段拴在犬咲夜們的脖子上充當臨時狗繩。最後再將這十六根狗繩分別固定在自己的雙手與雙腳上，一邊四隻，四邊十六隻，一隻不少剛剛好。

「這樣子一來，就算妳們再怎麼亂跑亂跳，也無法跑得太遠了吧……」

被繩子綁住的犬咲夜們確實是稍微安分了一段時間，也就只有一段時間而已。

在小惡魔的離家出走之旅開始靠近幻想鄉佔地最龐大、物產也最豐富的魔法森林時，狗狗們又躁動了起來。

畢竟魔法森林裡，沒有見識過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說不出來有多多的那麼多了啊！

十六隻犬咲夜同時瞪大了眼睛，豎起尾巴，鼻子噴著迫不及待的熱氣便開始往前奔馳。

一隻犬咲夜往一個方向，十六隻犬咲夜往十六個方向，與小惡魔綁在一起的狗繩，就這麼把小惡魔瞬間往十六個方向猛力拉扯，在小惡魔瞬間懸空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真的會死掉，被狗狗們拉扯著撕裂掉！

「停！停！停！停下來！不可以這樣！我會死掉！真的會死掉！手啊！腳啊！快要斷了啦！」

犬咲夜們當然沒有時間理會小惡魔的哀叫。

於是。

十六隻在魔法森林裡追著新鮮有趣事物狂奔的狗，拖著一隻只能在魔法森林裡東跌西撞滾來滾去又擦來擦去的小惡魔，展開了一場無人知曉的大冒險。

由於那是一場無人知曉的大冒險，所以在此也只能草草略過，而僅敘述結果。

結果。

當天晚上，出門組的十六隻犬咲夜各自從不同的方向與路線回到了紅魔館，她們身上沾滿了難以言喻的各種氣味，懷裡抱滿了不知從什麼地方撿來的陌生草類、蕈類、肉類、昆蟲類甚至是長相詭異的玩偶與形狀和功能皆不明的道具。原本整齊乾淨的外表與衣服，也弄得髒亂不堪又破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洞出來。

「妳們是去了那裡啊……」

一直待在館裡的香草博士從其中一隻犬咲夜手中接過那難以名狀又無可言喻－－至少在幻想鄉裡是如此－－之長條狀複雜鐵製品。

「幻想鄉裡居然撿得到這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小惡魔，小惡魔？小惡魔！妳還真的給我離家出走去了啊！？」

香草博士無奈地抓抓頭，又看了一眼旁邊那十六隻等著被誇獎與安慰的犬咲夜，最後香草博士終於嘆出一口氣，抱著沒魚蝦也好的心情在那十六隻狗狗頭上各摸了一把。

「嗯，妳們幹得很好，幫我增加了一些可以研究的新玩意。妳們要不要過來幫忙，把我的研究加速完成啊？」

出門組的十六隻犬咲夜立刻搖起尾巴表示願意幫忙。

「好，來吧。」

然後小惡魔離家出走後失蹤的事情，就被遺忘了。

【十六天後】

「喂，香草，香草在不在啊？」

曾經數次襲擊紅魔圖書館，香草博士的宿敵、天敵與強敵，來自魔法森林的黑白雙色大老鼠，自稱普通魔法使的霧雨魔理沙今天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居然乖乖地從正門進入了紅魔館，拎著一個大布袋，在大廳那裡吆喝著要找香草博士。

「妳這個黑白居然沒有直接從窗戶爬進來？」

「別把人講的活像小偷一樣好不好。」

「妳就是小偷沒錯啊，妳這個偷書賊。」

「唉，別老記著過去的小事情了嘛。」

「最好妳偷走了近千本魔導書這件事叫做小事！妳知不知道那些魔導……」

「好了，好了啦，我今天來不是要跟香草講這種事情的。」

「什麼『這種事情』啊！魔理沙妳就是這樣！每次都不把別人的事情當……」

「我今天來是為了這個。」

魔理沙從帶來的大布袋裡倒出一個黑呼呼又慘不忍睹的物體，居然是被香草博士遺忘了十六天的小惡魔。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隻應該是妳們家的東西對吧？」

「我家沒有這種孩子。」

「香……香草大人！？」

「妳不是離家出走了嗎？我家沒有這種離家出走的壞孩子。」

「香草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劫難的小惡魔不顧一切地抱上香草博士的大腿。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離家出走了！幻想鄉真的很恐怖又很危險！香草大人對不起！」

「………妳給我從狗開始重新作起。」

「是！小惡魔是香草大人忠實的狗！請原諒我！對不起！」

「我的意思是，妳原本的位置已經被狗狗們取代了，妳給我去當狗！」

「香草大人不要啊！」

「那……妳們的家務事我就不管啦，再見。」

「不准再來！」

距離魔理沙再次穿過睡覺的中國的眼線離開紅魔館，還剩下三分鐘。

距離小惡魔重新獲得香草博士的原諒與比原本稍差一點的待遇，還剩下一個心情。

距離旅行團返家，只剩下最後的距離。

～

「？」

魔法森林裡，有個生物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這個是……」

那個生物一眼望穿了魔法森林，直抵紅魔館。

「原來跑到那裡去了啊……」

距離「那一位」到來，只剩下……

【次回‧犬咲夜的怪談萬物語】

比起只有一百個鬼故事的怪談百物語，一萬個鬼故事肯定能招來更加不得了的恐怖東西！